怎么不下雪

【雪璧】解衣还剑(二十三)

(二十三)


江湖上的大事总是传得很快,离开无垢山庄的当天晚上,叶开已经在酒肆里听到慕容山庄被灭门的议论。

关于现场如何惨状,叶开心知描述走样,但也没有说什么,吸引他注意的是江湖客们对于凶手的揣测。

有人怀疑斑衣教,可斑衣教灭门总是大张旗鼓,很讲排场,这次似乎不太像。

“肯定是萧十一郎啊!”一个江湖客拍桌道。

叶开心中一动,竖起耳朵。

就听几个人骂骂咧咧,历数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几桩惨案,凶手毫无疑问都是萧十一郎。

萧十一郎……叶开思忖了一下。

那几个人讨论了一阵,话题自然而然转到割鹿刀上。关于这割鹿刀如何神奇,现在是不是还在萧十一郎手中,大家都很有兴味。

叶开静静听着。

过了一会儿,割鹿刀的话题说尽兴了,那些人又扯到自家的小恩小怨,絮叨琐碎。

叶开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,站起身向那些人走了过去。

看到身边站了人,那些人警觉地看了看叶开。都是江湖中人,平日遇到麻烦不少,总比平常人敏锐些。

“请问各位,你们刚才所说的萧十一郎,在哪才能找到他?”叶开客气地说。

几个江湖客互相看看,立刻知道这大概是个初入江湖的小子。

“要是知道萧十一郎在哪,谁还在这坐着?”其中一个人冷笑道。

叶开神情微微敛下。

“大盗萧十一郎,居无定所,怎么会轻易被人找到。“另一个人稍微友善些,笑着说道。

叶开于是了然。

这时突然有人插嘴:“谁说的,有一个人肯定能找到,谁都不敢去问罢了。”

大家都看向说话的这个人,叶开也不例外。

这人面露促狭:“你们忘了,沈璧君啊!”

此话一出口,桌上其他几人纷纷露出会心表情。

叶开忽觉反感,懒得再听下去。

“这沈璧君和连庄主到底怎么样了,婚约还在?”

“这谁知道……”

“要说这连庄主也真够倒霉的……”

酒肆里充斥着不上台面的闲言碎语,叶开已经不见了。


踏着月下清辉,叶开满腹心事。

慕容山庄的惨案、马芳铃的下落,那个萧十一郎与这些有什么关联?

江湖上的一系列血案呢?

事情好像牵扯越来越多。

叶开叹了口气,他忽然有点想念丁灵琳。


中午过后,连城璧说要带傅红雪去一个地方。

“去哪?”傅红雪神情柔和。

连城璧微笑:“跟我来就是了。”

于是傅红雪没有多问,起身跟连城璧走。

连城璧手中拿着一个小布袋,傅红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。两人稍有前后,连城璧始终走得不快。

意外的是,连城璧并没有走无垢山庄的大门,而是带傅红雪从后园小门出去。

小门出去,走的也是小路,不远就到后山。


连城璧带傅红雪上了后山,一路山花青草,林荫鸟鸣。

走这一路,傅红雪心里逐渐开敞明亮。

不久,连城璧停下,傅红雪也站住了。

傅红雪看看周围山石树荫,溪水潺潺,林间洒满光点。

连城璧也打量一下四周,神情颇为愉悦。

“小的时候,每天从早到晚,武功课业安排得很满,娘也要求的严,几乎没有什么玩的时间。”连城璧看着林间说。

傅红雪神情微动。

“后来到我九岁,娘开始对佛法感兴趣,时常请人来家里给她讲经,一讲就是半天或者一天。我本是上午读书,下午由她指导我练功,但如果这天她请了人来讲经,那她就在中午的时候指点我,下午让我自己习练,傍晚她来检验。”连城璧眼神充满回忆,“于是我发现自己可以在午后练一会儿功,然后从后门偷溜出来,傍晚之前再回去,也不会被察觉。”

傅红雪静静听着。

“不知为什么,我那时就是很想去外面玩。虽然我偷跑出来,一个玩伴也没有,但也不觉得寂寞;我经常想象这里所有的生灵都听我的话,然后自己玩得不亦乐乎。”连城璧不禁微笑。

傅红雪眼中微微闪动一种情绪。

“小时觉得这里很大,现在看来却只是很平常的小山,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。”连城璧感叹道。

傅红雪没有说话,他的旧时回忆没几个值得说起。

连城璧向前走到一块空地,打开手中的布包,从里面抓出两把米细细撒在地上,然后把布包收起。

抬起头,连城璧张望了一下,随即回到傅红雪身边。

“你在做什么?”傅红雪略有不解。

“会有鸟来吃。”连城璧解释。

傅红雪不由得看过去,周围树上就有几只小鸟,但没有一只被吸引过来。

“不用管。”连城璧轻轻拉起傅红雪的手。

傅红雪不禁一愣。

“过来这边。”连城璧对傅红雪笑了笑。

傅红雪下意识被连城璧牵走。


没走多远,傅红雪看到林间有一个高起的小台地,台地上有一间小屋,而连城璧正引自己过去。

这个木屋实在很小,五面围合,正面只有门洞,没有门板,整个木屋有点像鸟屋,大概只能容得下人在里面坐卧休息。

连城璧跳上台地,走过去坐在门口,傅红雪见状也同他一起。傅红雪上来才发现,小屋的地上满铺了草垫和枕席。

小屋在台地上,从这里看出去视线也高一些,枝头离得更近,稍远的清溪空地也看得清。

与连城璧坐在这儿看着外面,傅红雪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,好像他和连城璧是两只小动物,藏在他们的窝里面。

连城璧心情明显很好,傅红雪看看他,眼中有些奇异神色。

连城璧知道傅红雪有疑问。

“那天我看你不太开心,想到你整日在无垢山庄也许会闷,”连城璧解释说,“这里离无垢山庄很近,但人迹不多,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出来走走。”

傅红雪有点意外。

打量一下,傅红雪发现这个小屋虽然简陋,但却是新搭的,地上的席面看起来也从未使用过。

“这是你做的?”傅红雪不禁问。

连城璧闻言看向傅红雪,微笑了下。

“这里没什么休息的地方,所以我搭了这个,这样你何时过来都随意。”

傅红雪心中一动。

“什么时候?”傅红雪问。

傅红雪来到无垢山庄并没有几天,而连城璧总是在他面前,他不知道连城璧何时做了这些。

连城璧笑容敛下,略有一点不自然。

“你走之前那天。”连城璧表情稍淡,但仍然温和。

傅红雪眼睛微微睁大,目光闪动。连城璧与他对视一会儿,略不自在地移开视线。

傅红雪想起那天他的确整个下午没有见到连城璧。想到连城璧是以怎样的心情做这些,而那天晚上又是如何听到自己要离开,傅红雪忽觉酸楚。

自己是不是让连城璧很失望?

那是当然。只一想想,傅红雪心中充满涩意。

可是连城璧从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。

半天没有听到动静,连城璧转过眼来,见傅红雪仍望着自己,眼中闪动着情绪。

看到傅红雪的神情,连城璧懂得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
连城璧的心绪也有点复杂,但还是对傅红雪露出宽慰的表情。

傅红雪目光一动,胸中热意汹涌。

把连城璧轻轻拥过来,傅红雪不知所措地贴蹭连城璧的脸颊。

连城璧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,傅红雪几乎难以形容自己心里的喜欢和不舍。

“对不起。”傅红雪喉咙微微哽痛,偏过头亲了亲连城璧的脸侧。

连城璧眼中显见情绪。

过了一会儿,连城璧轻声道:“至少现在你就在这里,我很高兴。”

傅红雪目光动了动,忍不住更加拥紧连城璧。


阳光在林间投下的光斑不易察觉地偏转,宁静闲适的时间过得很慢。

两人已在小屋门口坐了很久。

“当年我在这玩的时候,曾经遇到一只鸟。”连城璧看着远处,不禁说起。

傅红雪抬起视线。

“林子里大多是雀鸟,总在枝间,而这只鸟的体型比别的鸟都大,动辄在整个山林上方急速掠过,飞得那么高,姿态那么好看。”连城璧回忆起来眼中仍有欣悦。

“第一次看见它,我的眼睛就追着着它,感觉就好像是其他的鸟都在底下庸庸碌碌,只有它恣意来去整个天空。”连城璧嘴角微弯。

“我心里喜欢它,留心发现它经常在这附近出现,于是就从家里带了米来。”

傅红雪目光微动。

“我看见它在天空盘旋或者落在附近的时候就把米撒在空地上,然后站在远处等着。”连城璧继续说道,“可是它从来都不理会,哪怕有别的鸟来吃了,它也根本不来。”

傅红雪安静地听着。

“几次下来,我有点灰心,直到有一天,姑苏城下了雪。”连城璧记忆清晰。

“那个冬天罕有地冷,雪落到地上薄薄一层,无人的地方竟一天没化。我在家里惦记它,特意跑来后山。”

“我把米撒在地上,等了很久,期间偶尔有别的鸟被引来,可是也不见它。”连城璧似乎还记得自己那时满心的期盼。

“那一天,太阳快要落山,我正不得不回去的时候,它突然出现。”连城璧的声音顿住了。

傅红雪神情微动。

“它下来了吗?”傅红雪不由得问。

连城璧敛下视线,不禁微笑:“下来了,它终于来吃我的米。”

傅红雪的目光微微闪动。

“我怕惊走它,只在不远处看着它。那是我第一次离它这样近。”连城璧继续说。

“后面几天雪至少又下了两次,每一次我都想方设法跑来。下雪之后食物难找,我总觉得它需要我。”

“慢慢地它好像知道了,别的时候它偶尔也会下来吃我的米。”连城璧眼中有温柔之意,“我想它也熟悉我了,有时我离它很近,它也没有立刻飞走。”

“它每次来我都很开心,它在我身边停留得也越来越多。”连城璧微微笑了笑,“当太阳快要落山,我不得不回去的时候,我总是很舍不得它。”

傅红雪一直听着,心里有种难言的温暖。

“我很想把它带回家里,这样我不用费心跑出来就可以时时看到它。”连城璧继续说。

傅红雪目光微动。

“可是我又想到,如果把它带回家就要关进笼子,它恐怕再也不能飞了。”连城璧望着远处,语中似有一丝寂寥。

傅红雪心神晃动,忍不住看向连城璧。

沉默了一会儿,连城璧无奈笑了笑。

“我喜欢看它飞得又高又远,不想把它关起来,纵使它每一次飞走我都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回来。”连城璧眼中情绪很深。

傅红雪目光颤动。

“我希望它自由任意,又希望它对我眷恋,停歇的时候愿意落到我身边。”连城璧目光动了动,看向傅红雪,见到他正注视自己。

连城璧略不自在,敛下视线。

“是不是很矛盾?”连城璧说。

傅红雪睁大眼睛看着连城璧,眼圈微红,不知该说什么。

连城璧微笑了下,转过头去,看向远处。

下午阳光充足,林间处处透亮。

“几个月后的一天,我偷跑出去的事被我娘发现了,我娘大发雷霆。”连城璧又说。

“在我娘心中我一直很听话,很上进,所以她才放心让我一个人练功,没想到我竟偷跑去玩儿。”

“我娘快气疯了,我免不了挨一顿鞭子,罚跪一天一夜,最糟糕的是,第二天开始她寸步不离地盯着我。”

这些并不是多么愉快的回忆,但连城璧现在说起,也有一种怀念。

“我很惭愧,但又很惦念我的那只鸟。我娘看得太紧了,我被困在家里两个月,终于等到有一天她出门,我急切地跑了出去。”

“我回到了这里,往地上撒了许多米,我不知道那只鸟还记不记得我,我焦急地盼望它。”连城璧眼中情绪闪动。

“它出现了吗?”傅红雪忍不住问。

连城璧眼神微动,沉默片刻。

“没有,”连城璧苦笑了下,“再也没有。”

傅红雪眼睛微微睁大。

“我当时还不死心,不顾被我娘发现,又跑出来好几次,都没有见过它的踪影。”连城璧叹道。

“我终于意识到我失去它了,我突然觉得委屈伤心,而且很生我娘的气。”

傅红雪不禁动容。

“过去我从不当面忤逆我娘,可是那一次却有了强烈的反抗冲动,只要她一不留意我就从家里跑出来,躲到这山上一个她找不到的地方,一待就是一天。”连城璧沉浸在回忆中。

“到了深夜我还是会回去,免不了遭到更严厉的打骂,可我当时就是有一种反抗心理——她想让我做的我就是不做,这可能就是大家说的某一时期的叛逆。”连城璧自嘲地笑笑。

傅红雪很没想到,因为连城璧行事从来妥帖,看不出他会如此。可想一想,连城璧当时年纪小,又突然失去了心爱的东西,情绪流露才是自然。

“可是我叛逆的时间很短。我躲起来的地方阴冷潮湿,待在那一点也不好受,回到家里还要受皮肉之苦;”连城璧神色淡下来,“于是我终于想通,这样怄气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,毕竟无论我怎样做,那只鸟也不会再回来。”

“前后抗争了一个月,我的叛逆就结束了。我回到家里,老实地认错,向我娘保证以后都听她的话。”

傅红雪凝神听着,心里有点复杂。

“在我娘的督导之下,我一刻都没有懈怠,我娘逐渐满意;十一岁的时候,我与东瀛一刀流掌门人论剑而不败,在江湖上声名鹊起,我娘已对我很放心。”

“那次论剑后不久,我娘搬到了山上去清修,只让管家好好照看我。她再也不管我去了哪,做什么,因为她很相信我。”连城璧显出淡淡笑意。

“你看,有些事直接抗争毫无益处,忍耐服从倒也未必是输。”连城璧对傅红雪说。

傅红雪眉间微蹙,另有一种惆怅。

连城璧想了想,过了一会儿说:“只可惜,虽然从那之后我可以去任意的地方,但我已认同了自己肩负的责任,再也没有想来这儿玩的心情。这里离无垢山庄这么近,可我几年都不来一次。”

连城璧眼神有些黯淡,看着远处微微出神。

“这样一想,好像还是我娘赢了。”连城璧喃喃说道。

傅红雪心中隐隐有些沉重。他的幼年经历比连城璧残酷得多,但连城璧的情绪他全都能够感受。

傅红雪握了握连城璧的手,连城璧视线微动,沉默许久。

“许多年后,我遇到了沈璧君。”连城璧忽然说。

傅红雪微感意外。

“第一次见她是在我们的订婚之日上,”连城璧犹记得那个场面,“你一定不能想象,我仰起头,她架着一个巨大的风筝从夜空中飞过,就这样飞出了沈家庄。”

时间才一年不到,连城璧却觉得已经过去很久。

“我后来听说她一年要从家中逃跑许多次,跟一般的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。我不但不介意,反而对她更有好感,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定很合适。”连城璧微笑了下。

傅红雪莫名有点不是滋味。

“可是她很排斥我,”连城璧回忆说,“她总以为我要把她抓回笼子里,即便我跟她解释无论她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她去,她仍不喜欢我。”

顿了顿,连城璧心情复杂地说:“她也喜欢外面的鸟。”

傅红雪忍不住看连城璧,连城璧也转向他,略为无奈地笑了笑。

傅红雪仿佛看到连城璧的落寞,心中不忍。

“我有时会想,作为一只鸟,如果只能选择一个,它更愿意选择无拘无束还是生存无忧?”连城璧说。

傅红雪心一动,不由得想了想。

等待中,连城璧眼中情绪微微闪动。

“不同的鸟有不同的选择,只要它的选择是它真心所愿,对它来说都没有错。”傅红雪深深看着连城璧。

连城璧不由得看向傅红雪,傅红雪眼神坚定。

连城璧目光动了动,过了一会儿敛下视线。

“外面的鸟会看不起笼里的鸟吗?”连城璧语声低了一些。

傅红雪不禁皱眉。

连城璧眼中略有一丝局促。

傅红雪看着连城璧,轻声道:“不会。”

连城璧视线一动,抬起头来,傅红雪的神情已变得柔和。

连城璧的眼神也变化了。

转回身去,连城璧目光远眺,嘴角微弯。

接下来连城璧再没说什么,与傅红雪坐在那悠闲地晒着太阳。

下午太阳很足,慢慢斜照到脸上,有点刺眼,连城璧起身退进了小屋。

阳光从门洞照进地上一半,屋里通亮,丝毫不觉逼仄压抑。屋里没有任何陈设,满铺了席子,可以坐卧。

连城璧进去躺下,席下的草垫果然隔凉。

傅红雪也跟过去。

明媚的午后,两个人在林间休憩,听着周围鸟鸣,好像已忘了他们从哪里来。

连城璧视线落在屋顶,有些出神。

“当年那只鸟在我不在的时候不见了,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?”连城璧忽然说。

傅红雪睁开眼睛看向连城璧,连城璧仍看着屋顶,眼神似乎很远。

傅红雪想了想说:“它那么会飞,不会出事。”

连城璧不由得转过头看傅红雪,犹豫了一下说:“那它为什么要走?”

傅红雪目光微动,看着连城璧说:“可能它很久看不到你,去了别的地方找你。”

连城璧似乎也想了想。

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目光。

“如果它知道我被困在无垢山庄,不能出去看它,它会不会飞到无垢山庄来找我?”连城璧轻声问。

傅红雪心中激起难以形容的情绪。

“会,”傅红雪深深看着连城璧,“因为它眷恋你,只要知道你在哪,它一定会去找你。”

连城璧眼睛微微睁大,傅红雪不住看他,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深情。

过了一会儿,连城璧神色缓下,嘴角微有笑意。

两人互相看着彼此,似乎完全看得懂对方每一分情绪。

傅红雪稍微起身挨近过去,低头轻轻亲吻连城璧,缓慢而珍惜;连城璧嘴微微张开,伸手抱住傅红雪的脖颈,眼神变得朦胧。

两人都很沉溺于那种几乎要将彼此融化的温柔缱绻。傅红雪解开自己的披风盖在他和连城璧身上,与连城璧温柔拥抱,亲昵温存。

尘世间事,此时此刻在两人心中一点也不存在了。


太阳西斜的时候,连城璧睁开眼。

脑中仍有些昏沉,连城璧意识到自己睡着了,抬眼看了看周围。

小屋里不见傅红雪,只有他自己。

忽然,连城璧目光微动,只见自己半握的手心里被放了一枝白色小野花。

连城璧感到惊喜。

小小的一朵花,柔白可爱,连城璧看了看,心里尽是温柔情愫。

坐起身来,连城璧探身向外望,不远的地方,就见傅红雪站在那里。

连城璧循着傅红雪的视线,见是之前撒在地上的米引了几只小鸟来,而傅红雪就站在远处静静看着。

连城璧微微动容。

太阳余晖尽洒,山里漫上一层金色,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。

出神地望了一会儿,连城璧目光柔软下来,嘴角微弯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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